2015年12月7日

「愛自己,如何開始?」

最近網路上流傳一段影片,讓我感同身受。影片裡面提到女性對自己身體的看法,往往是負面的、覺得醜、胖、不夠完美的。影片拍攝者決定要有所改變,因為她也曾經因為對自己的身體「感覺不夠好」而投入健身運動,但就算擁有了完美身材,心理卻還是沒有改變。她仍然對自己的外表感到焦慮,對出門前的裝扮遲疑無法決定。

她發現問題點是出在自己的心靈。於是她開始訪談一些女人、各種女人。沒有胸部的女人、行動不便的女人⋯⋯。她試圖為所有的女性傳遞一個正面的訊息,那就是:「妳是美麗的。」


曾經,我也對自己的身體充滿負面看法。

小時候我喜歡去麥當勞吃炸雞,大人(阿姨們)雖然一邊不停告誡我「吃炸雞會胖」,但她們卻還是一直帶我去吃麥當勞(一邊疼愛小孩一邊罵他,似乎就是東方社會文化的奇妙慣性吧)。

因為麥當勞就在家附近,走路就可以到,所以那裡簡直是一個聚會場所,休閒娛樂的場所。小時候(我這個年代的)流行薯條炸雞漢堡雞塊這種西式的食物,每個人都在吃。卻沒有人在乎肥胖的問題。在我小的時候大人都蠻瘦的,我指的是,中等身材。眼睛看到「算很胖」的人很少。

我記得母親不喜歡我的扁塌鼻子(遺傳自外婆),因此要我每天都站在鏡子前面捏一百次山根,看會不會因此變高一點。她自己年輕時候就去隆鼻了,所以沒有這個問題。其實我自己並沒有不喜歡我的鼻子,但你知道的,小孩總是順從父母。父母說這是錯的、不好的,小孩就接受。

於是我似乎就對我的鼻子有點不滿。覺得別人有高聳的、像外國人的鼻子是一件蠻好的事。當然再長大一點之後,我知道鼻子跟財庫有關,也知道其實是我媽對扁塌鼻子不滿,不關我的事。我就完全放下對鼻子的執著了。(不過沒有放下對身材的執著)

小學時候跟同年齡的女生相比,我算是有點肉,但其實並不算胖。但因為同學們都是瘦子(到底為什麼手腳可以像皮包骨那樣直挺挺的呢?),所以我似乎就被歸類到「胖」的那一類。到了國中的時候,我對自己的外表的「不滿度」達到最高點。就連拍照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好胖。(明明現在看照片就是個瘦子啊!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討厭自己呢?)

有一張照片是國一或國二的時候,我跟老師站在一起。我看起來像是一個可愛踢。但是因為我實在對自己太沒自信了,所以手腳僵硬。試圖擺出好看的姿勢,結果是相當彆扭。

*在我們那個年代的踢很少,就算有也不會明講直說,大家互看心裡明白就好。而且往往她們都比我帥多了。在那個時代,所謂的「帥」,就是像男生。(當然「傑尼斯系踢」是很少見的,不用幻想。)

當我國三的時候,那時候跟國一相比算是比較成熟了,但是對自己的「沒自信感」大概達到了高峰。那是我人生的黑暗時期,因為寄人籬下之緣故,有很多可以質疑自己的地方。質疑自己的存在意義、對家庭關係的無能為力、憤怒、過度隱藏壓抑的情緒、悲傷與痛苦⋯⋯然後是失戀,金錢的窘迫感等等。

對自身的存在意義都存疑了,當然對自己的外表也沒有什麼信心。

在那段時間裡,我外表看似快樂,但骨子裡其實是一個「凡事先以悲觀負面的想法想過一遍,然後再來就是沒自信地相信「我不可能做到」的行事邏輯」。

現在才認識我的人,應該難以想像我過去是怎麼樣的。但就因為我完全知道那整個轉變的過程,所以我對自己的了解應該尚稱全面。內外是相互呼應的,當我到了高中的時候,我只追求要很man,要超man,因為我是一個踢!這樣才帥。我追求主流世界(圈內)的價值觀,在圈子裡,踢要帥、白、man,不可以像個娘們。要帥氣,穿著要流行,對女生要很好很體貼,跟哥兒們/兄弟們講話總是有種「氣口」⋯⋯。

我壓抑自己的女性特質,就跟所有那年代的踢一樣。

當然我永遠無法是一個鐵踢(*踢的一種。指外表與講話、種種氣質等都跟男人沒兩樣的踢),身材也不高大,外表也不帥氣(圈內永遠有指標人物,例如揚揚),動作不靈敏,也不是臺大生,所以在這個小世界裡,(當年的)我已經注定輸惹。

論出櫃年齡,有踢朋友跟我炫耀說他「幼稚園就交女朋友了」,所以我輸了。論才情,我可能也比不上會拉小提琴吹薩克斯風的富家踢。論學歷/制服,我讀的也不是北一女。

所以在大世界裡,我已然輸去。
在小世界裡,我又不是主流喜愛的口味。

幸好我不是非常在意「外表」這一點。我就跟一般人一樣,沒有迷到要「整型」的地步。但論隱藏性的評論,人人都可以說出一套「攻擊自己」的論點。而且源源不絕。

直到今日我再來察看自己,我發現,一個人「對外表沒有自信」的重點在於「成長期間」收到的訊息。這些訊息通常來自於家庭環境與同儕的觀點。

如果整個世界告訴你「瘦就是美的」、「外國人比較好」、「身材要高大帥氣」、「女生要嬌柔可愛」⋯⋯你永遠不會對自己感到滿意。你會對自己斤斤計較。因為只要有一點點不符合外在世界的需求,你就會提心吊膽。

當然我們現在都知道這是不對的,這個觀點簡直病態!但我們已經吸收進去了,就像頂新的餿水油,你能拿它怎麼辦?當然是想辦法「洗掉、排除掉」!認識到這是你給自己扣的一頂帽子,一個非原始設定。

你對自己的看法,反映了許多人對他們自己的看法。人們拿對自己的看法去看待別人。從而投射出許多有毒的論點。以及夢幻的氛圍。

當然也有可能,你覺得自已非常好。
你覺得你已經完全洗乾淨了。

那麼就做最簡單的測試:「在最近,你有覺得某某人比你好嗎?」

不管是外表、談吐、年收入或家世地位、工作表現、家庭或關係狀態,乃至於他周遭的人⋯⋯只要有一點是你覺得羨慕他或嫉妒他的,那你就還沒有完全洗乾淨。你還在「比較」中。你還是在意著別人。

我們都知道,「比較」是不健康的。但是知道是一回事,是否「真心領悟」並做到「對自己不批判」又是另一回事。當我們還停留在為自己或他人下評論時,我們怎麼可能自由呢?

我們很可能還停留在「受傷的內在小孩」,對自己的看法可能都還「停留在過去」。你可能在用十幾年前對自身的老舊看法/評價,看待著現在的自己。

當大人們說你是個怎麼樣的人,說你醜、胖、或認為你未來沒有希望等等,那都會深深烙印刻在你的心裡。並再次重演在當下,在鏡子前面,在後照鏡裡,在百貨公司的閃亮電扶梯旁。

曾經,當我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,覺得自己很美的時候,如果大人嘲笑你或同學排擠你,你很有可能就抬不起頭來。這就是環境的影響力。如果你覺得自己很醜,很胖,你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的長相類型、覺得誰誰誰比較好⋯⋯不要忘記這都有可能是別人的看法。

這並不全然是你自己的看法。如同我之前提到的例子,我天生有個扁塌的鼻子,我母親不喜歡它。這其實是在反映她不喜歡自己原本的鼻子。

但這股能量被投射出來,變成「我的鼻子成為一個問題」。我媽覺得這鼻子「不夠好」。於是她要求我可以盡力改變它。事實上我對我的鼻子本來是毫無意見的。那是我天生被賦予的啊!

如果你不斷對自己發表負面評論,這很有可能是環境滲透到你之內的惡意。種種負面的言語,如同穿透的雷射光線,浸透滲入你的意識,你的全身。使你被洗腦,認為事情就是如此。

它有可能是一種「傳承」(來自你家族的女性或男性⋯⋯爸媽外婆外公祖父祖母的遺產們),當你還很小,於是你一時不察,接受了它。

你接受了腦海中的「評論家」、「評論的感言」、「評論的對象」。

然後等到長大有一天,你發現了這件事。
然後你走上一個「洗掉」的過程。
把充滿字跡的黑板擦乾淨。

怎麼清洗呢?




首先,試著不帶評論地,去觀察鏡子中的自己。

雖然我們可能很難心平氣和地去看著鏡中的自己,因為可能一秒鐘會有十幾個「評論名詞」跑出來。「過胖」、「太矮」、「可怕的頭髮」⋯⋯但那都是頭腦的雜訊。這些雜訊裡面有百分之九十可能來自你的家人與長輩・傳承的遺產等等。

試著淨空思緒。
保持在一種發呆放鬆的狀態,任念頭流過。

你無法一一追蹤這些聲音的來源(追蹤是一種巫術技巧),但你可以完全安處在當下。你完全覺知到腦海中正向回憶跑馬燈一樣浮現的話語。

然後你對那些聲音說:「我愛你」

因為每個負面名詞其實都代表一個「不被愛」的感覺,
代表曾經有人沒有得到足夠的愛。


「你必須愛你自己」。這句話是真的。

但要怎麼愛?做不到。


這就是現代人所面臨的最大問題點。


其實,就只要對自己說「我愛你」就好。
如同零極限說的,這可以清理。清理歷史記憶。

但我覺得其實這不只是一種清理,而同時也是一種「填滿」。填滿沒有得到足夠的愛的靈魂,讓沒有得到足夠的愛的,得到足夠的愛,足夠的能量。

我愛你事實上是一句咒語(看看有多少人被這句話獵捕呢?),我想它大概跟「嗡嘛呢貝美吽」(六字大明咒)一樣有效。

就算說的時候心裡一點感覺也沒有,那樣也無所謂。因為這句話所攜帶的振動頻率,是如同花朵綻放一般,能夠打開人的心。「愛」,不管怎麼說,都是宇宙的鑰匙、萬事萬物的解答。

面對外表與自信議題,現在有些人會用正面肯定語催眠自己,對著鏡子說「我好美」云云。但如果不明白其中能量運作的道理,就會變成像是一種強調「總是正面積極」的熱血成功學(常見的給保險業務員的、或是領袖營之類的心靈成長課程),說著自己其實也無法同意的話語,就算成功催眠自己了,鐘擺像是刻意被維持在正刻度,當有一天你不再努力,終會掉回原形。(欸?也蠻像減肥的不是嗎?)

真正的自己並不全然就是「你好棒」、「你好美」、「我很帥」、「我真是完美」、「我是世界第一」等等,那些過嗨的語言有時候是在「反映自信不足」或自卑而已。

持續說「我愛你」,說到有一天,
當你對自己的看法改變成自然而然充滿愛與肯定,那就不遠了。

說到有一天,當你照著鏡子,你心想:「我喜愛我自己」
這樣就行了。

或者「這就是我,我接受我自己的樣子。」
對本然的自己感到心滿意足。

這樣也就足夠了。



自信心、知足、感恩,本來都是同一體的。


有一天晚上,我在家中舉行精靈慶典。我想起了俄羅斯在敘利亞投擲燒磷彈的畫面。人們哀傷奔逃,而我又能做些什麼?我只對管道不斷說「我愛你」。讓它傳送到全世界。接著我想起了好多人的面孔,包括我自己的。

我想起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的照片。想起那些時期裡我的體重,以及我對自己的看法。即使當時是瘦的,我還是覺得自己很胖。即使非常努力,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好。即便五官正常清秀,沒有扭曲殘缺,還是覺得自己不好看。我想起了種種這些過去,驚訝於我對自己的看法⋯⋯我不斷向自己說「我愛你」,並道歉。

我做了小版本的生命回顧。同時也意識到所有在我之外,看起來不快樂的那些人,全都是在我之內的顯現。是我創造了他們。他們才會圍繞在我身邊。我不斷向他/她們說「我愛你/妳」,用心輪說。「我愛你」彷彿成了一句真言咒語。

那一夜,粉紅色的玫瑰花在祭壇上開得燦爛。

有什麼已然消融。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